出关立大规(一)

　　岁月匆匆，三个月一晃而过。
　　怀海从“闭关房”出来时，正是初春。一场小雪刚停，天也放晴了。一轮明晃晃的太阳，把雪后的山野，映照得耀眼明亮。
　　“闭关房”旁边的一株红梅开得正艳，风摇花枝，飘来幽幽清香。
　　这三个月来，怀海都是在亢奋与紧张中度过每一天的。大有“洞中方一日，世上已千年”的感觉。现在他的心情，也像这雪后初晴的天空，广阔而又明净。
　　他突然想起有一首偈子，特别能表达他此时的感受：
竟日寻春不见春，
芒鞋踏破岭头云。
归来手把梅花嗅，
春在枝头已十分。
　　甘贞是天天掐着指头算日子，好不容易等到了怀海“出关”的这一天，早早地就和寺里几位执事，在“闭关房”前等候。
　　怀海踱出房门的那一刻，甘贞仔细打量，只觉得眼前一亮：他的这位老朋友一扫往日之憔悴，红光满面、精神矍铄、神清气定，果然是“羽化成仙”了。
　　怀海选了个良辰吉日。
　　那天一早，他对虚雨说：“将全寺院的僧众全都集中到禅堂里，我有要事公布。”
　　虚雨领得法旨，忙令人鸣钟击鼓，聚集众僧。须臾，怀海在十数弟子簇拥下，来到禅堂，升座坐定。众僧忙合十请安，礼毕，各个坐定，举目侧耳，等待师父宣示。怀海却闭目垂眉，寂坐无声，一言不发。
　　虚雨等徒众不敢多问，各个目闭眉合，息心宁神，静候师父开示出语。禅堂之中，一时间寂静无声，默气逼人。
　　一刻、二刻、三刻、四刻……
　　徒众等已感度日如年，不，度时、度分如年！分分刻刻，煞是难熬。静默越久，徒众越是感到紧张、担心，仿佛禅堂快要爆炸似的。
　　许多弟子已然坐不住，不免东张西望，窃窃私语，几个上座弟子，急得如蚁行热锅，刻不容缓。故当怀海已静默至一个多时辰时，虚雨等几位弟子，实是忍受不住，便至坛前，一起跪下道：“敬禀师父，弟子等慧根浅薄，悟性涩迟，实不解师父今日默坐不语，究系何意？乞请师父明示。”
　　良久，怀海始缓缓睁开双目，轻轻吐了口气，徐徐言道：“我之所以静默不言，是因为这件事是太过于重要了。所以公布之前，先让众僧静心息性，以免浮躁！”